我家“疯丫头”或“作小妖”

——猫咪纪事之四

作者/马 平 

疯丫头，作小妖，我们叫它花花。疯丫头好理解。作小妖得作一番解释。“作”，读第二声，北方方言，意为淘气、捣乱、不着调。小妖，花花来家里最晚，年龄最小。

2020年6月23日，花花三个月大时被妻子从同事那里带回家中。父亲是大橘，母亲是美短，花花肚腹雪白，身披灰白相间、斑斓妖艳的花衫，十分讨人喜欢。花花兄弟姐妹多，主人无暇无力抚养，遂送与他人。不料花花凄厉呻唤不已，搅得四邻不得安宁，新主人只好将她送回。如是者三。妻子心下不忍，担心花花屡屡被人嫌弃，心生自卑，于是对同事说，我抱回去试试，如果我家里那位同意，她又不是太闹，我就留下她。也许花花与我们两口子有缘，与刚刚结识的两个姐姐一个哥哥有缘，虽然她也不停地呻唤，却并不凄厉，更不讨嫌，绝不扰民。于是，花花成为家里最小的猫咪，排名第四，名副其实的四把手。

我们对猫咪疼爱有加。妻子不停地在网上购买猫罐头、肉糜和各种猫粮，还遵医嘱买了桶装纯净水供猫咪饮用，说是可以防止公猫尿路结石。家里种了麦草，夏天从河堤上掐了谷莠子草，猫咪吃了可以把吞进肚腹的毛发呕出来。妻子发现猫咪喜欢吃吊兰叶子，专门养了几盆，叶子被猫咪咬得锯齿狼牙，惨不忍睹。猫咪的玩具花样翻新，城堡、隧道、猫爬架，几十只沙沙作响的毛绒小耗子和几只兔毛制成的大耗子，四只会叫的小鸟，五条内有猫薄荷的布制仿真鱼，二十只乒乓球，两辆手动机械小汽车。猫咪的用具一应俱全，九个航空箱、太空舱、睡袋、房子、鲨鱼等封闭半封闭式猫窝，六个超大瓦楞纸碗式猫窝，里面铺垫的是我们用的褥垫，盖的是裁剪后的毛毯、毛巾被，还有电动饮水器，猫食碗、节食器，猫咪专用厕所就有六个。待到花花来家里，迎接她的是奢华的现代化猫居环境和设施。

花花很快原形毕露，开始“疯”，开始“作”，开始闹人了。

花花的叫声很有特色。哥哥小小也许自恃是独生子，叫声总是懒洋洋的，有些耍赖、撒娇的意思。大姐豆豆觉得被冷落了，会跳上电子琴键盘，伸长脖颈细细地长长地叫两声，似有许多委屈，直到你站起身走过去，她才缓缓地跳到地上，绕着你的腿蹭两圈。二姐点点乖巧而矜持，饿了讨要吃的，或者让你给她搔痒，才会奶声奶气轻轻地朝你叫两声。花花则全然不同，叫声响亮，而且没有缘故，没有诉求，叫起来理直气壮，不管不顾，没完没了，常常让人莫名其妙，不知所措。夜半起来，你刚下床，她就跟在脚前脚后，不停地叫着。看看客厅里的猫碗、猫盆，吃的喝的都有。俯身抱她在怀里，只一小会儿就挣扎着跳到地上。你不理她了，花花也就消停了。带花花去宠物医院扎疫苗，刚出家门她就叫，一直叫到医院，再一路叫着回来。可一进单元门就不叫了，似乎知道回家了——这跟她的姐姐哥哥一样。

花花一点儿不隙外。“隙外”，北方方言，不拿自己当外人。猫咪也有些欺生。当初点点刚到家里，豆豆和小小接纳她也有一个过程。花花初到陌生环境，却俨然主人，不嫌乎任何人，跟谁都挺主动，挺近便，挺热乎。大姐最先亲近花花，两姐妹很快追逐、嬉闹在一起。二姐胖胖的，有些笨拙。花花身子又瘦又长，跑跳起来灵便极了，于是总是欺负二姐，撵得二姐气喘吁吁地跑着躲让她。哥哥身强力壮，体重近10公斤，根本不把花花放在眼里。花花毫无惧色，照样凑到小小跟前“撩闲”挑衅。小小不像姐姐妹妹，根本不惯那个包子，出手迅疾且重，一掌就把花花击倒，一扑就将花花压在身下。几次三番下来，花花领教了小小的厉害，这才不敢再造次了。

花花的淘气有些出格。花花完全没有小丫头的羞怯、乖巧、懦弱，行为举止简直就是一个假小子。花花能吃能喝，毫无礼貌、毫不客气地抢姐姐哥哥的罐头吃。花花“居”无定所，无所顾忌、肆无忌惮地抢占姐姐哥哥的猫窝和猫卧碗，而且不管人家是否正在酣睡。花花身材苗条，身手敏捷，像瑜伽习练者一样，可以将身体扭曲、折叠成任意形状。花花上天入地无所不能，她可以钻进沙发下面寻找小耗子和乒乓球，可以顺着落地窗帘快速爬到棚顶。把放在一人多高书柜上的猫房子翻滚到地上，把沙发上的雨伞蹬踹到地上，把我放在手边的文学期刊封面咬几个齿洞，把茶几上的牙线、棉签、写字的笔扒拉到地上，把毛绒耗子的尾巴和会叫的小鸟羽毛撕咬下来，把阳台浅纸盒里晾晒的花生叼出来满地扒拉着玩，把一瓶啤酒扳倒，打碎了瓶子酒水流了一地……都是花花的拿手好戏。

花花攻击欲极强，经常主动出击，不过由于身单力薄，吃亏的往往是自己。花花破坏欲极强，总在蹬踹、撕咬着什么，隔着薄被她奋力啃咬你的脚和腿，可以把你咬疼了。不过，比起姐姐哥哥，花花淘气也好疯闹也罢，其结果并不那么严重。当初小小淘气，打翻了水碗；豆豆淘气，橱柜上方隔板上的定时器、闹钟和瓶瓶罐罐，客厅展示隔几乎一人高位置上的小东什物统统被扒拉到地上，撕拽半人高的绿色植物，打碎了几个高大漂亮的花瓶，尽管让人心疼，却又打不得骂不得。可笑的是，豆豆闯了祸，便迅速逃离现场，只剩下小小在那里“卖呆”，让人想起那句——偷驴的跑了，剩下拔橛子的被逮了个正着。

花花来家中已经三个半月了。淘气、疯闹、作妖的花花成为我家的一员，多添了不少活儿，少睡了一些觉，她带给我们更多的却是活泼的生气和开心的欢笑。

作者简介

马平，辽宁作协会员，辽宁文艺理论家协会理事，辽宁散文学会理事，辽宁通俗文艺研究会副会长，辽宁音乐文学学会副秘书长，抚顺作协顾问、评论委员会主任，抚顺散文学会副会长，抚顺传记文化研究会副会长。有文集《与书为伴》面世。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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